尽管我们对维米尔 (Vermeer) 的生平了解有限，不如与之齐名的其他大师那样深入和全面，但近几十年来，我们还是逐渐对这位画家有了更丰满的认识。如果您仍然觉得自己对维米尔的认知缺乏细节，画家、艺术史学家乔纳森·詹森 (Jonathan Janson) 在下面讲述了关于维米尔的诸多精彩轶事，您可能还不知道这些事，快来一睹为快吧。

维米尔总共创作了多少幅画？

　　维米尔的存世油画作品有 36 幅，据估计他创作的油画总共不超过 60 幅，按照 17 世纪的标准来说太少了。相比之下，与他同时代的伦勃朗 (Rembrandt) 创作了数百幅油画和数不尽的版画及素描。

　　此外，维米尔的大部分画作尺寸都很小。假如将维米尔的所有作品组合在一起，其总体尺寸也才与伦勃朗的《夜巡》（3.63 x 4.37 米）大致相当，而伦勃朗完成这个尺寸的画作只需要数月。

Christ in the House of Martha and Mary by Johannes Vermeer (From the collection of Scottish National Gallery)

维米尔从哪里获得了绘画启蒙？

　　维米尔的父亲雷尼尔·扬茨 (Reinier Jansz) 是个勤奋的人。他经营一种叫做锦缎 (caffa) 的丝绸面料，还开了一家大旅馆，距离代尔夫特城内熙熙攘攘的市场只有一线之隔。雷尼尔一家就住在旅馆的楼上。旅馆是荷兰城市生活中的重要活动场所，市民们在这个舒适的地方聚会、喝啤酒、闲聊和谈生意。像许多其他旅馆老板一样，雷尼尔也在旅馆墙上悬挂画作来出售。人们认为，青少年时期的维米尔受到了这些画作的启蒙，并且与来旅馆中谈生意的画家有接触。

The original premises of The Flying Fox, first owned by Vermeer's father in Delft, The Netherlands

维米尔的婚姻不同寻常

　　21 岁时，维米尔与卡特琳娜·博尔内斯 (Catharina Bolnes) 结婚。早前卡特琳娜·博尔内斯曾与她的母亲玛丽亚·廷斯 (Maria Thins) 居住在附近的高达，后来搬到了代尔夫特。玛丽亚的家境很殷实，还是极为虔诚的天主教徒，显然她认为这位年轻的画家还算配得上自己的女儿，但前提条件是他要皈依天主教。荷兰当时盛行新教，社会可以容忍皈依天主教，但却不提倡这样做，所以维米尔此举无异于铤而走险。

　　玛丽亚在代尔夫特的天主教区拥有宽敞的大房子，维米尔和卡特琳娜搬进了玛丽亚家中，他在楼上一间明亮的画室内作画。卡特琳娜生育了 15 个孩子（其中有四个孩子还没受洗就夭折了），维米尔的一些孩子取了天主教名字。

Girl Reading a Letter by an Open Window by Johannes Vermeer (From the collection of Old Masters Picture Gallery, Dresden State Art Museums)

“走遍全球”的维米尔

　　自人们在 19 世纪重新发现维米尔的艺术价值后，全球各地已举办超过 250 场维米尔个人作品专场画展。维米尔作品的足迹行程已超过 100 万公里，仅《写信的女子》走过的累计行程就达 25 万公里，相当于绕地球五圈，或地月距离的一半。然而，维米尔本人的生活却与此大相径庭。据我们所知，他一直在代尔夫特过着平静的生活，仅去过一次阿姆斯特丹，两地的距离约相当于现在 109 公里的公交车程。

A Lady Writing by Johannes Vermeer (From the collection of National Gallery of Art, Washington DC

色彩大师

　　与大多数荷兰画家不同，维米尔近乎奢侈地使用一种名为天然群青的颜料，群青是最鲜艳的蓝色颜料，备受画家推崇。群青颜料通过如下方法制成：将一种叫做青金石的半宝石捣碎，然后将其与核桃油混合研磨，形成黏稠的膏体。那时青金石原石的开采地在阿富汗山区。当时青金石是最昂贵的颜料原料，比黄金还贵重。

Woman Reading a Letter by Johannes Vermeer (From the collection of Rijksmuseum)

偏爱女性题材的画家

　　人们常说维米尔是一位偏爱描绘女性的画家。他画过 42 位女性，相比之下，画过的男性只有 13 位，这个比例约为同时代欧洲绘画作品中女性与男性平均比例的 4 倍。维米尔从未在他的画作中指明任何一位女性的名字。他曾在四幅画作中描绘过同一位特别美丽的女子，评论家认为，由于在其中的两幅画里她都看似怀有身孕，因此可能是维米尔的妻子卡特琳娜。

Mistress and Maid by Johannes Vermeer (From the collection of The Frick Collection)

维米尔对科学颇有兴趣

　　维米尔可能特别关注科学和技术的发展。他创作了两幅描绘科学家工作的画作，还使用各种技术工具来辅助绘画，例如利用圆规来画酒壶和地球仪的圆形轮廓。最重要的工具是一种叫做暗箱的简单光学仪器。暗箱是一个装有镜头的箱子，它可以将画家要画的对象投影到透明幕布、纸张或画布上。暗箱有助于画家研究色彩、光线和阴影方面最难以捉摸的效果。技术纯熟的画家还可以利用暗箱来描绘绘画对象，一些艺术专家就认为维米尔采用过这种做法，但此观点仍存在争议。

Officer and Laughing Girl by Johannes Vermeer (From the collection of The Frick Collection)

老主顾彼得·凡·鲁蒂汶

　　在竞争激烈的艺术市场中，绝大多数荷兰画家要不断努力维持生计，而不同于这些画家，维米尔是一个特例。在维米尔的职业生涯之初，他似乎就与富裕的代尔夫特居民彼得·凡·鲁蒂汶 (Pieter van Ruijven) 建立了某种经济合作关系。凡·鲁蒂汶最终购买了他的 20 幅上乘之作，这在维米尔产出的作品中占据相当大的比例。在好几年的时间里，这种协议关系为维米尔提供了一定的经济保障和安心绘画的空间。

File stating Vermeer and his wife declare they have received 200 guilder as a loan from Pieter van Ruijven, Jan Joris van Ophoven, 1657-1660 (From the collection of Mauritshuis)

《戴珍珠耳环的少女》卖出白菜价

　　1881 年，有人曾以白菜价购得维米尔这幅最具代表性的作品。那年这幅画在海牙的一家拍卖行出售，要出售这件藏品的人是一位叫做勃拉姆斯 (Braams) 的先生。维克托·德·斯图尔斯 (Victor de Stuers) 是一位重要的艺术史学家，他慧眼识珠，看出了这幅画的非凡品质，于是极力建议他的朋友阿诺德斯·德斯·汤姆 (Arnold des Tombe) 购入这幅画。为避免引起怀疑，德·斯图尔斯和德斯·汤姆约定不互相竞价。德斯·汤姆只花了两荷兰盾（外加 30 分的买家佣金）就购得了这幅画。

Girl with a Pearl Earring y Johannes Vermeer (From the collection of Mauritshuis, digitized by Madpixel)

晚景凄凉

　　维米尔在人生的最后几年里过得穷困潦倒。维米尔的遗孀在面对债权人时据理力争，她说由于“荷兰与法国之间发生的这场灾难性战争，他不仅卖不出自己的任何作品，连他所经营的其他大师的画作也无人问津，使他遭受了巨大损失。结果，由于他自己没有生计来源，无力承担抚养孩子的沉重负担，因而陷入萎靡颓废，在极度的苦闷之下，他仿佛陷入谵妄，好端端的人在一天半之内就去世了。”为避免丈夫的倾力之作《绘画艺术》落入债权人之手，卡特琳娜竭力想留住这幅画，但没能如愿。

The Art of Painting by Johannes Vermeer (From the collection of Kunsthistoriches Museum Wien)

透过一间荷兰画室看世界

　　尽管维米尔画作中的室内场景普遍呈现出一种绝对隐私的氛围，但这些场景揭示了画家与外部世界的联系以及全球化初现的端倪。他描绘了从土耳其进口的昂贵地毯、德国的优质陶器以及意大利和中国的珍贵瓷器。出现在其四幅画作中的弦乐器出产于安特卫普。一些画作中的男性人物所戴的硬毡帽是由北美捕兽者提供的优质海狸皮制作而成。还有一幅作品中隐约可见一袋烟草，同样让人联想起北美大陆。

The Glass of Wine by Johannes Vermeer (From the collection of Gemäldegalerie, Staatliche Museeu zu Berlin)

被遗忘的画家

　　维米尔生活在一个没有照片、绚丽艺术杂志或时尚画廊的时代，那时画家的声望取决于能否产出大量画作，以及能否将这些画作卖给文化大都市中富有影响力的艺术品收藏家。维米尔没有追随者或弟子来传播他的风格，更糟糕的是，他作画的速度很慢，并且很多作品都只卖给了代尔夫特小镇上的一位收藏家。因此，在他去世后不久，他的名字便被人们遗忘，只有一些荷兰艺术专家记得他。后来，为了提升市值，他的一些顶级精品还签上了其他荷兰画家的名字。

　　在维米尔被忽略近两个世纪后，极具冒险精神的法国艺术评论家和左翼政治家托雷·比尔热 (Thoré-Bürger) 重新发现了他。托雷被维米尔的《代尔夫特风景》深深触动，他在余生的时间中便投身于梳理欧洲艺术藏品和艺术品名录，查阅荷兰的档案，以期寻回这位画家的遗失作品并为其正名。如今，除了仍流落在外的两幅作品，其他所有维米尔作品都已收藏到世界最负盛名的一些公共艺术收藏馆中。

Théophile Thoré-Bürger (From the collection of the Rijksmuseum)